To Be a Theologian of the Cross

2009年7月，全家首次前往香港旅遊兼認識信義宗神學院，因為當時我已經獲得香港信神的博士班入學許可，即將展開博士進修。只是當時完全不知道這將是一條長達十年的進修之路。

其實從開始申請博士班時，已經有基本的心理預備：至少是五年以上，才可能完成論文。只是隨著進修開始，才發現自己太過樂觀，因為同時要預備博班的Reading Requirement和每學期兩門課的教學，再加上其他服事，實在是讓我感到左支右絀。不過，在Reading Requirement的預備過程中，的確也幫助我在系統神學授課上有所突破，畢竟神碩的訓練著重於路德神學本身，但教授系統神學仍需要更厚實的基礎，無論是當代神學的部分或是其他宗派的部分。

隨著Reading Requirement的完成，以及提出論文研究計畫書，我也正式進入博士候選人的階段。同時這也是新挑戰的開始，因為除了教職以外，我也開始身兼行政職，並受按立為牧師。因此，獲得博士候選人資格並未如願展開論文寫作，反倒是只能利用零碎的時間閱讀與構思。逐漸適應這種多重身份的生活，隨之而來的，是對於論文寫作的缺乏動力與信心，因為總是有忙不完的事。指導教授也曾適時提醒，不過「心靈固然願意，但肉體軟弱了」。XDD可想而知，論文進度根本就是龜步進行。

到了2015年秋，我開始意識到博士班年限的迫近，但是過去有一搭沒一搭地研讀和構思，實在無法提供足夠的能力進行寫作。不過，我還是決定恢復展開原典的閱讀與整理，同時也要求自己得開始有進度。2016年暑假，我和家人一同參與學院所主辦的改教探源之旅(Reforamtion Tour)，由於身兼領隊，因此也負責在抵達威登堡時（主日傍晚），在當地Latin School的小禮拜堂舉行聖餐崇拜。對我而言，這是難能可貴的事件，我竟然有機會在路德長年居住與事奉的威登堡主禮崇拜，而這也鼓勵我繼續往前走。2016年八月至2017年元月，我向學院申請暫停行政職務，以利專心寫作。雖然無法放下所有職務，但至少免兼行政職，對於時間的安排和運用，的確幫助很大。這半年之間，我也的確有不錯的進展，當然也遭遇到論文寫作的瓶頸（但還是好過停滯），同時也對完成論文多了一些期待。2017年二月恢復行政職，可預期的是進度又開始落後，但至少是知道年限逐漸迫近，已是刻不容緩。不過，同時也面對論文既有架構的缺陷。在幾經掙扎後，決定增加一章來彌補缺口，但這也意味著我得新開戰場，處理一個過去未曾考慮的範疇。感謝主，很快地就找到一些新近發表的文獻與著作，並且其中的觀點也能和論文主軸有所關連，而這部分的寫作也比以往有更好的進展。但是九年的期限已然迫近，論文雖然有所進展，但還不到完整的地步，尤其是最為關鍵的神學建構。2018年元月，某天中午接到姐姐來電，告訴我母親因眼疾感染住院，隨即我就安排回南部。當時母親已轉診至成大醫院住院治療，雖然眼疾感染已控制，但仍須持續觀察及治療。在醫院協助照顧母親期間，同時也是論文再度陷入瓶頸，而且修業年限已經到來，其實真的很想就此放棄。當雯靜學期結束，她要我回新竹繼續寫作，她則南下協助照顧。即使如此，我還是沒能在2018年二月提交論文初稿。不過，我也從指導教授處得知，可以申請展延修業，當然羅博士也鼓勵我繼續將論文完成。提出申請展延並通過後，緊接著出現另一個瓶頸：如何建構路德的三一創造神學，除了自己試圖摸索之外，也請教同事柯安得牧師(Rev. Dr. Jukka Kääriäinen)，也試著提出一些想法和指導教授討論，然後試著將這個艱鉅的部分寫出來。

今年(2019)二月，總算在截止日前呈交論文初稿，三月底進行模擬答辯(Preliminary Defense)，四月呈交論文最終答辯稿(Final Form)，五月廿四日進行論文答辯。其實，直到論文答辯結束，等候委員會宣布答辯結果之前，我還是覺得離畢業還是相當地有距離，即使和這些年的感受相比，是縮短了一些。當委員會宣布我的答辯結果：「論文通過，內容無須修改。」不僅意外，也是感恩，我與畢業的距離真的縮短很多。

06/01-04我們全家一起前往香港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同時也和香港的好友們相聚。06/02早上去香港信義會馬氏紀念禮拜堂參加崇拜，領受聖餐時，牧師特別為我獲得博士學位感謝，並為我未來的服事禱告。下午1:00我先出發前往畢業典禮會場禮賢會九龍堂報到，並參加預演。3:40全體畢業生到指定地點列隊，預備進場。4:00畢業典禮開始，由教授團帶隊入場。到了頒授文憑及學位時，我是倒數第二位。雙手捧著博士學位帶，上台由教務長（也是我的指導教授）為我披上，然後由院長授與證書（封套），下台回座。我與畢業的距離真的只剩一步之遙。

06/02在酒店用過早餐後，全家從旺角東站搭港鐵到大圍站，然後搭的士上山。這段熟悉的路程，是我這十年進修以來最常行經的，而這也是我最後一次以在校生身份走過。上山後，首先去圖書館書庫區和路德博士拍照紀念，畢竟這十年都在研究他思想的一小部分。然後，帶著家人向指導教授致謝，接著是去註冊主任處繳交畢業論文完成稿，並確認相關事務，最後終於領到畢業證書。我終於畢業了。

是的，我終於畢業了。終於完成博士學位一切的要求，取得畢業證書。對我而言，這段路一直很長很遠，也曾經不確定盡頭是學位還是放棄。十年來，兩個小孩從「不知道老爸在搞什麼」，到「搞不懂老爸為何搞這麼久」，總算他們也如願第三次來香港遊玩。而雯靜十年來的支持、忍耐與包容更是無比的重要。正如香港信神校園中的經文浮雕：「看哪我要做一件新事」（下圖）所示，上主真是為我做了一件新事，一件我無法憑自己完成的新事－消除我與畢業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