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傳布時代中的數位崇拜和聖禮式生命
蘭格教授(Prof. Dr. Dirk G. Lange)
一個禮儀的評判準則
當我們考慮在疫情時代中如何組織和架構崇拜時，一個適用於各樣處境之指引思考的問題：禮儀將福音傳達給現今的處境嗎？這個問題（和答案）是對我們的崇拜和形塑崇拜之禮儀程序的評判準則。這評判準則也能表達為當路德在評論其時代（1526年)之新穎且當代性的崇拜實踐時，所說的：「某些人有最好的意圖，但其他人不過是渴望生出某些新奇事物，好使他們在人前閃耀，像是指示的燈光，勝於成為平凡無奇的教師。」
我們蒙召，不是要成為「光彩奪目」，而是平凡的教師以及（我再加上）提出深入禮儀式問題，也是福音問題：「在此刻什麼是福音？」的實踐者。並且這如何以禮儀方式呈現？禮儀條例（或創新）是引發對「我」這個主禮者或規劃者的注意力，還是指向福音，亦即在我們當中的耶穌基督？
聖禮和身體：兩個文本
這個簡短的反思並不是針對線上崇拜的「最佳實踐」。有許多好的網站和部落格已經討論這些主題。不如說，這篇反思考慮某些需要做的核心選擇，特別是為了身為聖道與聖禮之服事者的牧師。
一個在今日仍持續被提出的問題是，關於虛擬共融或線上聖餐（神聖共融／主餐）的可能性。讓我們考慮兩個文本。
第一個文本並不是關於聖餐禮本身，而是關於做為聖禮的洗禮。我們將思考聖禮的意義為何。在路德的「大問答」中，我們讀到有些人要將信心從所附加之物體分離。是的，信心被附加在一物體上，因為人就是身體。我們不是純粹的「靈」。信心需要依附於某個事物，所以信心依附於洗禮，也就是依附於聖道和水。路德拒絕將某些「外在」記號解除。外在之物（身體）屬於信心，因為它是生命的一部份。
是的，它必是屬於外在的，使它能憑感官領會而帶進心中，正如全部福音是一外在的口頭宣講。
水和行動，沒入水中和從水中被拉上來，餅和酒，吃和喝，就是宣講的外在形式。在洗禮中，記號（水和沒入的行動）應當被充分地演示，以致於我們的身體能瞭解什麼正在發生。我們不單是理性的、認知的，心思意念，我們也是身體。身體和靈魂是一體的。正如耳朵聽見話語，所以心（身體）能夠領受它。話語和儀式兩者（具體的演示／聖禮）有相同的果效。因此，在洗禮中，水是不可或缺的。沒入水中是重要的。身體是要緊的。我們要將「聖道與聖禮」改變措辭為「以聖道和身體或聖道和儀式而傳講」(proclamation in Word and body or Word and rite)。就聖餐而言，充分地參與式用餐是重要的。實際的餅和酒以及一起吃喝的人們。一個群體被塑造圍繞於上帝無可測度之良善的傳講，即使是在一個小的信心群體中，這個塑造也能反過來形塑社會。
「身體就是軌跡：我們如何對待貧困的身體就提供社會如何被組織的線索。」今天貧困的身體就是每個人。每個人都被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所影響。信仰群體，以其對身體（特別是最為脆弱者的身體）之謹慎及深入的注意力能幫助整個社會往降低冠狀病毒的傳播及醫治而組織。
聖禮和社群
第二份文本來自協同式「宣言全文」(Solid Declaration)。宣言全文是我們普世及復和歷史中頗具價值的部分，也是信義宗認信傳承的一部份。即便並非所有信義宗教會簽署整本協同書，但「宣言全文」第七條「聖餐」，今日能夠幫助我們：
可是，若不按基督設立的話進行整個聖餐，此祝福或宣講基督設立語，便不是遵行基督的吩咐（…）。但基督吩咐：「當如此行」，包括此聖禮整個舉動或施行（即我們在基督徒聚會中拿著餅和酒，分別為聖、分遞、領受、吃喝，病如此表明的死），這些必須完整地、不可侵犯地去遵行，正如聖保羅將擘餅，或分遞與領受的整個行動擺在我們眼前。（林前10:16）
巧妙被稱為「整個舉動法則」特別強調聖餐禮的完整禮儀慶祝。尤其是依據歷代和今日信義宗教區的許多實踐而言，這段的啟始句是相當醒目。「基督設立聖餐的話語本身並不造成有效的聖餐」。設立聖餐的話語不是魔法話語。它們並不指向一個「某件事」發生的時刻。不如說，整個禮儀慶祝在聖靈中的偉大感恩裡達到高峰，聖靈就是在我們內心喚起上帝根本、將自我賜予的禮物，亦即上帝自身的上帝禮物，憐憫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的那位。再次要說，我們應當堅持儀式的充分和眾人聚集作某件事。
兩個文本都向我們指出，一個對於虛擬共融或線上聖餐慶典清楚地說出的「不」。不要驚慌不安！你不需要對這個向線上聖餐實踐說「不」感到憂慮。首先，教會在很多時期和地方未能一起慶祝聖餐（受逼迫的時期、戰亂時期、飢荒時期、疾病時期…等等）。潘霍華(Bonhoeffer)在《團契生活》(Life Together)中說道：
上帝的子民是分散的，他們唯獨在耶穌基督裡才能連結在一起；他們之所以合而為一，乃在於他們…在遠方記念他。…信徒渴望彼此相見，並不是羞恥的事，這也不表示過份看重肉體的需要。
今日不同的順服
正如部分聖道和聖禮服事者，我們對於聖餐的慶祝可以等待。我們不必因這為鄰舍的益處和提升我們渴望再次如同群體之聚集的等待而感到羞愧。
其次，你們已經忠心地教導會眾關於聖禮的實施，就是向自己死，並被更新與復活進入上帝為我們的計畫中。這個行動表明縱使是好的欲望、屬靈的渴望，有時也必須等待。（是的，有時，聖靈甚至會將信心最強的參考點從我們裡面拿走。）疫情傳布的時刻邀請我進入信靠、等候、警覺、盼望及深度渴望在群體中聯合的屬靈操練。換句話說，這不是關於立即的屬靈滿意。
第三，讓我們考慮什麼使聖餐慶祝成為「共融」(communion)？並不是牧者的話語，而是上帝在聚集群體中的行動。上帝能以其他方式，透過其他途徑成就共融嗎？絕對可以！在特殊的時候，這些方法是熱切的祈禱、默想上帝的話語、宣講、教導、認信、尋找為彼此背負重擔的新方法、閱讀、歌唱和活出上帝的話語。也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方式。在歷史的構建中，上帝無條件的應許藉由許多方式做工，透過聖徒相通，以唯獨聖靈知道的隱藏和令人驚訝的方式。我堅持聖餐慶祝中人們實際聚集的必要性，同時我也不忽視數位世界所能提供的。然而，並非每個媒介對禮儀和聖禮式生命的所有層面都是適合的。
當人們無法聚集一起，正如今日的狀況，因此也不可能舉行聖餐的慶祝，但上帝並不因為這不可能而定群體的罪。我敢說上帝稱許群體的自律和克制，因為這種克制不僅是為了鄰舍的益處（健康），特別是年長的和最虛弱的，也是為了公眾衛生結構，並且至終是為了整個社會能夠返回好的運作節奏。
在信靠中等待的邀請
第四，教會已經有在主日禮儀後立刻向無法參與崇拜者施發聖禮的實施。有為了從聚集群體攜帶聖體和聖血往缺席者而去之聖禮服事者的簡短禱文及差遣禮。這是崇拜群體和在群體中間福音宣講的美好連結。這並不是回到被按立之牧者的直接渠道。在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的世界中，共融的行動取了相當不同的樣貌。這行動不是關於領受已經預先祝聖的餅和酒等等。今天，我們被邀請進入不同的事物。此刻上帝邀請我們進入我們人類界限的空間之中。上帝邀請我們等候，等候上帝採取行動。在這等候之中，我們也進入聖徒相通的另一個向度，如同我們加入一切因為年紀、令人虛弱的疾病或是各樣心理或生理挑戰，而無法恆常參與每主日聖餐慶祝的人們之中。
第五，對今日的我們而言，福音就是等候。這或許是「唯獨信心」的典型定義。當所有的事被剝除，我們只能藉信心唯獨倚靠上帝。而上帝並不打擊等候、尋找的心，也不打擊等候和渴望的群體。
我們並不總是立刻就擁有我們所想要的東西。在疫情傳布的時代，上帝向我們保證，所賜給我們的，不是膽怯的心，而是「剛強、仁愛、謹守的心」。（提後1:7）我們被邀請進入克制的屬靈門徒中。我們的渴望—群體的渴望—標示且滋養在信仰群體之中的共融。這個渴望對我們許多人而言是一個新的屬靈實體。它也是在聖徒相通之中古代的屬靈實體。
最後，對線上主日崇拜而言，教會提供另一個選擇：日用禱文。某形式的日用禱文貫穿於歷史中被慶祝，一個非聖餐的慶祝貫穿於一週之內。它的形式是簡單的，透過許多信仰群體原本只有聖詩吟唱和禱告，已經延展包括開會、唱詩、聖道和禱告。讓這個簡單的形式引導你們的線上崇拜。在第二篇文章中，我將嘗試及分析這種形式。
保羅說：「因為我深信無論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權的，是有能的，是現在的事，是將來的事，是高處的，是低處的，是別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們與 神的愛隔絕；這愛是在我們的主基督耶穌裡的。」（羅八38-39）
在此特殊時刻，願上主賜福並保守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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